全球中国学术院院士制度的定位与国际对比探析

常向群

第九届全球中国对话将于2024年11月29日首次在中国举办，在筹备期间，来自中国学者和专业人士的有关全球中国学术院及其院士的兴趣及问询频繁出现。因为2024年5月以来，中国出现了“40万元买院士”的风波[1]，还有“80万助申欧洲自然科学院院士”的协议被曝光[2]，以及欧洲自然科学院院士数量在2022-2024年增长了300%的质疑[3]。中国科协发声，要求科技工作者要有定力、耐力和毅力，保持淡泊名利的心态，各部门机构不应为“投机者”捧场站台，学术共同体要展现自律、自净的勇气和决心，维护学术的纯洁性和公正性[4]。还有对专家的访谈文章，如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陈志文认为，“我们国家的院士是一个学者的最高荣誉，也往往物化为更高的社会待遇，但国外的院士并没有这些社会待遇，院士也只是他们最高学术荣誉之一。”他认为，这一风波的出现本质上是中西方文化差异和社会治理体系的区别。他建议，杜绝这样的现象应该消除信息差，切断投机空间，公众被误导时权威机构应及时澄清真相。文章还提及2017年《北京晚报》[5]和2019年《中国科学院院刊》[6]发表过的文章[7]。这些都有助于对国外院士制度的理解。以下简要介绍几种院士制机构，并以第九届全球中国对话的嘉宾为例加以说明。

英国的几种权威的院士制机构简介及不同院士的中文翻译

一般认为，成立于1660年的英国皇家学会Royal Society 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系统性科学研究中心，全称为 The Royal Society of London for Improving Natural Knowledge（伦敦皇家学会，旨在改进自然知识）。该学会因获得皇家特许状 Royal Charter 而享有国家级和官方学术权威性，通常被称为皇家科学院。然而，它并非国家机构，而是在英国政府的慈善公益委员会注册的非政府组织。其成员称号为 FRS（Fellow of the Royal Society），一般译为“院士”，而非“会士”，因其高水平的学术成就而获得广泛的社会认可。在英国，获得皇家特许状的皇家学会 Royal Society 还包括其他一些机构，如成立于1754年的皇家艺术院（Royal Society of Arts，简称 RSA），其全称为 Royal Society for the Encouragement of Arts, Manufactures and Commerce（皇家艺术、制造与商业促进会）。RSA的皇家身份象征着其作为国家层面上的重要机构，在艺术、制造、商业、设计、教育等领域，通过创新和创意推动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RSA的成员称号为 FRSA（Fellow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Arts），通常翻译为“院士”。本杰明·富兰克林、斯蒂芬·霍金、卡尔·马克思、亚当·斯密等都曾是皇家艺术院的院士。在第九届全球中国对话的演讲嘉宾中，托尼·麦肯内里Tony McEnery，加文·布鲁克斯Gavin Brookes、常向群、尼尔·柯里 Niall Curry 和马丁·加思韦特 Martin Garthwaite的名字后都标有FRSA，表明他们均为皇家艺术院院士。

英国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最高研究机构是成立于1902年的英国学术院 The British Academy，全称为 The British Academy for the Promotion of Historical, Philosophical and Philological Studies（英国历史、哲学和语言学研究促进学会），也获得了皇家特许状。据说，创立者选择“British Academy”这一名称，可能是因为在学术史上，“Academy”一词通常带有深厚的人文气息，与柏拉图的学园（Academy）等古希腊的思想和哲学传统相关联。同时，这种命名方式也与法国科学院人文分院（Académie des Inscriptions et Belles-Lettres）的用法相似，更能广泛涵盖人文和社会科学领域的学术研究。作为英国国家级、专注于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的最高学术机构，其成员称号为FBA（Fellow of the British Academy），译为英国学术院院士。

在全球中国学术院中，也有英国学术院院士FBA，例如伦敦大学学院教育与社会学部部长李嵬教授；牛津大学人类学与博物馆学院前院长大卫·帕金教授 David Parkin 也是牛津大学万灵学院的院士（Fellow of All Souls College）。这里的“Fellow”不应翻译为“研究员”，因为它与“Research
Fellow”不同，具有更高的学术地位。他同时还是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OAS）的荣誉研究员（Honorary Fellow at SOAS），此处的“Honorary Fellow”应翻译为“荣誉研究员”，因为它具有学术职位或荣誉兼职的意味，更贴合该校的实际学术地位和性质。而费孝通是伦敦经济学院（LSE）的荣誉院士（Honorary Fellow），不应翻译为“荣誉研究员”，这与该校高声望和严格的荣誉制度有关。总之，在牛津、剑桥和 LSE 等英国顶尖大学中，院士（Fellow）或荣誉院士（HonoraryFellow）称号通常授予在学术成就上卓越的学者，这一称号符合国际学术界对这些高等学术职位的普遍认知。

英国社会科学院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是国家级院士制机构，专注于社会科学领域，尤其在政策研究、社会行为与组织发展等方面，强调社会科学在解决实际社会问题中的作用。它没有皇家特许状，其地位主要通过在社会科学界的影响力和行业认证来确立。英国社会科学院院士FAcSS（Fellow of th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的称号授予那些在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法律、公共政策、教育等社会科学学科中展现出卓越研究、影响力或实践成就的成员。全球中国学术院荣誉创院院长马丁·阿尔布劳 Martin Albrow 和全球中国学术院理事会主席托尼·麦肯内里 Tony McEnery 均为英国社会科学院院士。全球中国学术院是其成员单位（Associate Member），正在努力争取成为其单位院士。

在第九届全球中国对话演讲嘉宾名单中，尼尔·柯里 Niall Curry名字后标注的 SFHEA 表示他是高等教育促进会的高级会士（Senior Fellow of  Advance HE），而不能翻译为“院士”，因为这里的“会士”表示专业组织中的资深成员，而“院士”通常用于学术荣誉。另如，名字后标注为FRAI（Fellow of the Royal Anthropological Institute）曾译为皇家人类学院院士，因为该学会拥有皇家特许状，赋予其在英国乃至国际上的学术权威性，其中“Institute”可翻译为“院”或“所”。后来，RAI 进行了改革，尤其是在成为英国社会科学院的院士单位之后，FRAI 改译为皇家人类学会会士，其性质类似于英国社会学会会员（Member of the British Sociological Association）。

欧洲及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几种院士制机构简介及不同院士的中文翻译在欧洲，一些国家使用“Fellow”作为院士的称号，例如在欧洲科学院，成员的名字后会标注FEurASc，表示“Fellow of the European Academy of Sciences”。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印度等国家，院士头衔通常也被称为“Fellow”。然而，在法国、北欧、东欧、俄罗斯、蒙古及前苏联地区，“Academician”这一头衔更为常见。“Academician”这一头衔通常不会在名字后缩写。第九届全球中国对话（GCD9）的中方主办单位、同济大学副校长娄永琪教授拥有瑞典皇家工程科学院院士Academician 的头衔，该科学院在瑞典语中称为Kungliga Ingenjörsvetenskapsakademien（IVA）。中国社会科学院（CASS）著名民族学家和人类学家郝时远教授将在GCD9闭幕式上向全球中国学术院（GCA）院士荣誉的获得者颁发证书，他是蒙古科学院的院士，同时也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学部委员（英文翻译为Academician）。他也是全球中国学术院（FGCA）的院士，此处使用“Fellow”这一术语，并在名字后标注FGCA。

前面提及的位于德国汉诺威的欧洲自然科学院（EANS）由来自多个欧洲国家的科学家组成，并遵循严格的院士遴选程序。该学院的“院士”头衔与欧洲大陆和东欧地区的传统用法一致。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的李扬教授也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学部委员（Academician），他将在第九届全球中国对话（GCD9）晚宴上发表讲话，他还是国际欧亚科学院（IEAS）的院士。该科学院由杰出的自然科学家、工程与技术专家，以及管理和社会科学家组成，并隶属于中国科学院。国际欧亚科学院在15个国家设有科学中心，其成员在英文中也使用“院士”头衔。欧洲自然科学学院（EANS）和国际欧亚科学院（IEAS）都是跨国家和地区的国际性的学术院，旨在促进不同国家和研究领域之间的科学研究合作与知识交流。

全球中国学术院及其院士简介

在全球中国学术院创立之初的2013年，其名称为全球中国比较研究会，是在英国政府慈善委员会注册的一种较为松散的会员制机构，拥有约6000多名会员。2015年，该机构改制为全球中国研究院，期间承担了一些研究项目，吸引了不同类型的兼职研究员和研究人员。2018年更名为全球中国学术院，机构不再承担研究项目，而是专注于打造出版和对话平台，以推广相关学术成果并参与全球社会治理。2021年，英国政府的公益委员会批准了全球中国学术院为英国公益有限责任制（CIO）机构。根据全球中国学术院的章程，其性质为全球性院士制机构（global fellowship），与英国的其他院士制机构类似。其治理结构为信托人委员会和理事会共同构成。信托人委员会负责根据公益慈善法及学术院的章程和相关政策运营组织，并承担战略监督责任，在发生风险时采取适当行动等。全球中国学术院的理事会负责具体工作，包括推荐新院士、提升学术院的形象和声誉、推荐文章或书籍在环球世纪出版社的期刊上发表或由该出版社出版，以及为全球中国对话推荐主题和演讲者等。

全球中国学术院肩负着学术和社会双重使命。其院士称号是一种荣誉，旨在表彰那些在中国研究和推动中国学术全球化过程中具有全球或比较视野的卓越学者、知识分子、专家和专业人士，也包括在参与人类社会的社会建设和治理以及维护世界和平方面做出重大贡献的专家和专业人士。全球中国学术院的院士在学术院的发展中发挥引领作用，他们根据各自的专业背景为学术院提供最佳建议、指导并参与相关活动，以及为环球世纪出版社和全球中国对话系列论坛做出贡献。

全球中国学术院的院士分为个人院士 Individual Fellowship 和单位院士 Institutional Fellowship。在此语境中，“Fellowship”不应翻译为奖学金。通常，院士是对个人学术成就的荣誉称号，而院士单位则是对机构在特定领域研究或实践中所作贡献的认可。因此，将“Institutional Fellowship”翻译为“院士单位”更为适合。在全球范围内，许多实行院士制度的机构更多的是设立不同的奖项，以表彰在某一领域取得重大成就的单位。

全球中国学术院院士的声望主要通过在全球与中国研究相关领域中具有全球和比较视野的著名学者的影响力以及相关学术共同体的认可来确立。全球中国学术院的院士对被授予院士荣誉感到自豪并有归属感。例如，《全球社会学》一书的作者、牛津大学移民研究所前所长罗宾·科恩 RobinCohen 教授被授予全球中国学术院院士。在牛津大学网站的相关报道中，包含了全球中国学术院网站的链接[8]。2021年的院士、副院士和院士单位授予仪式于第七届全球中国对话晚宴期间在英国学术院举办[9]。为了符合英国社会科学院的院士单位条件，我们增设了副院士（Associate Fellow）。目前共有42位院士（包括副院士和单位院士成员），分布在英国、法国、德国、美国、澳大利亚、印度、日本、韩国和中国10。2023年，院士及院士单位授予仪式于第八届全球中国对话晚宴期间在英国议会大厦举办[11]。

2024年院士（含个人院士和院士单位）授予仪式将于第九届全球中国对话的闭幕式上举行。在《第九届全球中国对话手册（2024）》（英文版）的嘉宾和与会者名单中，名字后标有 FGCA 的均为全球中国学术院院士，他们是（按英文字母顺序）：邴正、常向群、顾曰国、郝时远、李麟学、托尼·麦肯内里Tony McEnery、谢立中、张晓东、朱光磊。此外，副院士（Associate Fellow of GCA）包括加文·布鲁克斯 Gavin Brookes、钱毓芳、王鑫；单位院士（Institutional Fellow of GCA）包括中国同济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英国兰卡斯特大学社会科学语料库方法研究中心、英国环球世纪出版社和中国中山大学语言研究所。以上所有院士、副院士和院士单位代表都将在闭幕式的院士荣誉授予仪式上被邀请上台，见证2024年新院士荣誉的授予。在重要场合授予院士称号有助于彰显被授予者的卓越成就与学术权威，提升学术机构的影响力与声誉，激励后续学者追求卓越，增进社会各界对学术研究的理解与重视。

全球中国学术院网站中有中文和英文双语的院士待遇与义务[12]，以及院士之家的介绍[13]。感兴趣成为全球中国学术院院士者请阅读院士提名指南包括院士标准及流程[14]。欢迎加入全球中国学术院这一高端学者和专业人士俱乐部，推动中外学术交流和人类的知识建设，携手共建全球之未来。

参考文献：
[1] 辛省志：《“欧洲自然科学院”院士40万元一个？假面具该戳破了》，《南方周末》，2024-05月06日14:39 见：https://mp.weixin.qq.com/s/TXotSyreoaDwBn7zrsjUWw.
[2] 纪璐：《揭客协议曝光：80万助申欧洲自然科学院院士》，《澎湃新闻》， 2024-05-09 18:32，见：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7311939.
[3] 予恒：《“40万买院士”疑云之下，人们在担忧什么？》，《央视网》，2024年05月08日 09:29，见：https://mp.weixin.qq.com/s/g3-vAEHXNOYTvOYBFO-toQ.
[4] 《“井喷式的“欧洲自然科学院院士”折射出什么？》，《中国科协之声》， 2024-05-08 15:13 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98467624930510340.
[5] 蔡文清：《外籍院士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揭秘院士制度是怎么来的》，《北京晚报》，2017-12-10 12:00，见：https://www.takefoto.cn/viewnews-1345285.html.
[6] 王勇、文彦杰、缪航、王振宇：《比较视野下的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制度初步研究》，《中国社科院院刊》，2019年第34卷 第一期 ，第79-88页。
[7] 专家谈“40万买欧洲院士”：一些中介机构利用中西方对院士的理解差异从中牟利，《长城网》，2024-05-15 02:03见：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99052106356259124.
[8] 见 https://www.kellogg.ox.ac.uk/news/a-fellow-for-life.
[9] 见：https://globalchinaacademy.org/launching-global-china-academy-gca.
[10] 见：https://globalchinaacademy.org/fellows.
[11] 见：https://globalchinaacademy.org/new-fellowships-awarded-2023.
[12] 见：https://globalchinaacademy.org/fellowship-benefits-obligations-cn.
[13] 见：https://globalchinaacademy.org/gca-centres-facilities-libraries-function-rooms-bedrooms-garden.
[14] 见：https://globalchinaacademy.org/wp-content/uploads/2024/03/Fellowship-Nominations-Guidance-03-2024.pdf.